林无央缄默良久,瞧她眼中不停打转几乎要坠落的泪珠,手臂轻抬似乎想要为她擦拭,悬着几秒,又放下了。
手里明明有关于柳隗和她所有过往的调查密报,但是他想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真相。
她笑着将柳隗断食受罚轻轻带过,总有一天,她也会将自己的血肉和秘密都用某种诳语掩饰。
她和那些其他男人的故事,也会变成不可告人的无名墓地。
手还是再次抬起,抚住柳如遇的后脑将她按进怀中。
“青澜府,你有多久没回去过了?”
她诧异抬头,睫羽扑打林无央的下颌,瞧见他喉结滚动,沉默等待着回答。
历时多日,林无央的马车来到青澜府,停在破败不堪,甚至柳家牌匾的浮雕都碎了几块的院门前。
柳如遇恍如隔世般忆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景。
今日还有小雨,水珠顺她鬓边碎发流到脸颊上,回忆如同微有残缺的院墙,拂开厚重掺杂雨水的污泥,底下仍是不够清晰的砖体纹路。
侍卫和袁澈都在更远的街外,这里只有林无央撑一把青白色的油伞,静静看她缓步向前走进雨中。
柳家还是岭南望族时,这座院门旁墙角下种了一棵梨树,她流浪时很远就能闻到它散发的芬芳。
柳如遇随着记忆走进已失了半张大门的院子,只看见了小半截满是尘土的树桩,它不知是何时被砍掉的,令她目光停滞。
柳隗说过它是一颗白梨树,生长了一百多年,每年都可以结很漂亮的果实,他幼时被成熟的梨子砸了头,哭着跑开。
后来是他在树下哭,秋风吹过树叶,落下来轻抚他的脸颊,总觉得,树也是活的,好像懂些什么。
“我闻着花香来柳府门前的,问了很多遍招不招工,都是否。”
她边喃喃自语蹲下来,用力蓄气妄图吹净已经毫无生气的树桩上沉重灰尘,但收效胜微。
“那时候还是热天,太阳下山了我就倚着柳家外墙的屋檐睡觉,第三天,柳府的人看不下去,给了我份饭菜。”
“晚上我总听见有人在一墙之隔的梨树下抽泣,又觉得在这里做工应当十分可怜,便想离开寻找下一个生路。”